「臥虎藏龍,群居少年的浪漫」

臥虎藏龍,群居少年的浪漫

Tongming

  說這裡是各大幫派的大會師,真不是開玩笑的,進來之後才發現,除了大部份和我一樣純樸善良的同學外,居然有同學進來讀軍校的目的是為了漂白,剛聽到時真的是大開腦洞,聽他們說,如果在外面有前科的話是不能來讀軍校的,但是如果案件還在審理中,在還沒判刑前進來軍校的話,基本上案件後續就不會再繼續審下去了,這是哪門子的怪招呀!好幾個都說自己是混黑社會的,所以在同氣場的吸引下他們就自然的聚在一起,有一回洗澡看到一個同學身上有刺青的痕跡,好奇的問他怎麼回事,因為東一塊西一塊很不完整(現在回想起來比較像散掉的二維碼),他說那原本是地藏,為了要讀軍校刻意去把刺青處理掉,由於太趕了,所以剩下都是沒處理乾淨的痕跡(那時候讀軍校體檢會查看身上有沒有刺青,原則上有刺青是不能進來的),而他們聊天的內容則大多是在交流自己在黑社會的那些豐功偉業,依我的經驗聽起來內容裡頭誇大吹牛的成份居多。

  有說自己砍過人的,不誇張,從他們幹架能幹到血流成河的凶狠程度就知道,他們教我幹架不是比誰的力氣大,而是看誰比較狠(有一回收假,進寢室時感覺此刻周圍環境的血腥味怎麼那麼濃,只見到有個同學拿拖把在拖地,八卦的探聽一下才知道原來剛剛有兩個同學在寢室一言不合,直接拿起內務櫃裡的橫桿互毆,打到頭破血流送醫院了,聽說縫了好幾針,當然回來後兩位同學就直接辦理退學了);大部份都和我一樣只是不愛讀書的小孩,也如同我之前說的一樣,不是不愛讀書,只是教育的方式和他們相互排斥,引不起讀書的興趣當然就不愛讀書,但大伙的本性也基本上壞不到哪裡去。

內務櫃
*圖片來源:網路擷取。內務櫃,裡頭的那支橫桿是可以取下來的*

  而這些所謂聲稱混過黑道的同學也是有分不同類型的,大致分成三類:
1. 說幹就幹型:這類型的血氣特別方剛,一言不合惹毛了,直接約廁所、後山或餐廳後面來一場武術交流,基本上不會是點到為止,而是要切搓到某一方投降後就結束,以不造成明顯外傷為主,偶爾也會來一場十打一的不對稱作戰,但多數是以單打為主要嗆聲方式,像上面說的公開場合的打到噴血的,基本上不常見。
2. 光說不練型:說著一口的好流氓,把自己形容到喊水會結凍,但遇到私下嗆聲就龜縮,基本上這型的會刻意和第一型的人交好,若是遇到沒有台階下的公然嗆聲,相約到武林決鬥場時就會放下身段給自己一個好的台階下,畢竟投降輸一半嘛!面子比較重要,出來後還是依然死要面子裝得自己還是很吃得開,基本紙老虎一隻。
3. 欺善怕惡型:這型的大多身材魁梧,仗著自己身形優勢專門欺負體形相較不如他的同學,和第二型一樣都是說一口的好流氓,喜歡用言語或肢體霸凌,習慣性身邊總會拉著一兩個瘦弱的小跟班,但遇到第一型知道自己狠不過別人,就不敢去惹他們。

  多數極端份子在進來沒多久就會選擇離開或犯了錯被迫離開,也有一部份的乖小孩適應不了這種龍虎雜處牛鬼蛇神的環境早早就退學了,留下來的不瞞您說,能在這樣的環境生存下來到畢業下部隊,是真的蠻刺激的。有聽老學長說過,以前讀軍校的很多都是因為在外面混不下去才進來的,這點我並不認同,因為確實也有同學是軍人世家受到長輩的薰陶選擇讀軍校的。

  當一群年輕小伙子混在一起,尤其是朝夕相處,不用多久就一個個的小團體出現,雖然說區隊長曾明令禁止小團體出沒,主要是不希望造成幫派大亂鬥,但廿四小時的共同生活,臭味相投的同學自然而然就會聚在一起,一起聊是非一起上營站,心中有任何不滿也可以互吐,剛開始會聚在一起可能是因為被編制在同一班,然後再從一個小團體跳到另一個小團體,其實外面的生活也是這樣,合的來的自然就圍成了小團體。但裡頭的小團體風格比較像監獄風雲裡的場景,一圈一圈幾個大佬帶著,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就對了!

  我常和部隊中的同事跟弟兄分享,軍中其實只是大社會的小縮影,全是真實的寫照,很多阿兵哥進來的生存模式就大約能看出來將來是否會有所成就,也有大部份的人一看就知道就大概是那個樣子,但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沒有所謂的認不認同,因為你也會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也一樣。

  這個世界也不是只有數字號碼圍繞,當一群男孩子群聚在一起時,時間久了什麼學號名字也沒啥人會在乎的,那群少年之間的浪漫,是無意間每個人都有了一兩個專屬於自己的外號,有些外號是新生訓練時在夜間肝膽相照自我介紹說的,也有一部份是日後相處時同學們取的,叫久了就成了彼此默契的代名詞。

  關於互取外號這件事,應該是屬於群居的團體生活裡,兄弟們間最純粹的回憶,仔細回想一下,大概可以分成五個派系:身材特徵系、動物系、諧音系、行為系以及名特產系等五大門派。

【身材特徵系】:固名思義就是以身材特徵為主要取外號的方式,黑黑小小的就叫「小黑」,像長得又高又黑的就叫「黑鬼」,壯如史特龍在第一滴血裡就叫「藍波」,胸肌一大一小的叫「大小奶」,頭型很奇怪的叫「怪頭」,胖一點的就叫肥什麼的,「肥明」、「肥義」通常被叫走了下一個就不用能,還有個同學被叫「水腦」,至於為什麼叫水腦?是因為長得像,還是行為像,我自己評估應該是因為身體有某一特徵像,有可能!至於還有同學是因為私密處有某過人之處被取的外號,男人之間的秘密,你懂的!

  「黑鬼」是屏東人,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由於人長的太黑,所以都叫他黑鬼,一開始會和他混熟是因為被編排在同一班,他曾和我提過會來讀軍校是為了逃避刑責,因為國中不學好曾犯了偷竊案,讀軍校之後果然警察就再也沒有找過他,應該是找不到他了,但這事無法證實是否是黑鬼虎爛的,因為處在一個陌生的大環境裡,會說故事話虎爛是最開始的生存法則,我學會抽菸是他教我的,軍校的生活是全面禁菸的,對於我們這群十五六歲的小伙子而言,抽菸原本就是不被允許的。

  但同好們總是會有各式各樣帶菸進來的方法,要通過大門口安檢的原則只有一個,就是不要太囂張,也不要太緊張,有用膠帶纏繞在腰際的,有夾藏在行李裡通過安檢的,也有想盡辦法把菸壓扁藏在皮夾裡的,要抽的時候再拿出來慢慢揉鬆,黑鬼也曾有一套獨特的帶菸法跟我分享,就是先把菸草分開來,因為這樣比較好夾帶,到時候再用紙捲起來抽,但由於這種方法不甚理想,用普通紙來捲菸抽起來的味道大部份都是紙的味道比較重,再加上少了濾嘴味道太嗆,太麻煩了後來就放棄了這一方法。

  同學們最大的興趣就是三五菸友利用下課十分鐘躲到廁所裡偷抽,大口抽輕輕吐再用手拍散吐出來的煙才不容易被發現,神技就是一人一大口play抽到整根菸通紅還不會斷,越後面抽的人越燙口但總是有辦法play個至少兩輪,厲害的是硬要抽到快燒到菸屁股的最後0.1公分才願意丟掉,也有部份同學會在廁所撿長官們抽剩的菸屁股一個人大快朵頤,雖然這樣很髒但卻樂此不疲,所以學校裡的菸頭,通常就只會剩下最後一段小小的菸屁股而已。

  黑鬼也算是一個鬼點子很多的人,上課時無聊到看他拿針沾墨汁刺自已的手臂,他是在DIY刺青,他教我刺的時候要沾一點點墨汁,輕輕的把沾有墨汁的針頭刺到皮膚跟肉之間的皮下組織裡,刺太淺墨水吃不進去,刺太深傷到肉會引起發炎會失敗,所以要在針上纏繞綿線掌握深度,一步步刺下去就會完成一副完美的圖案,學生時代真的很無聊,閒著無聊的我在看到黑鬼完成手臂上的小圖後,也試著在我的左手臂上刺下屬於我信仰的十字架,但事實證明,藝術細胞真的很重要,不然決心刺了之後,DIY的後果就是刺太醜也只能自己承擔,如果你真要刺的話還有一點要特別注意,盡量不要選卡通圖案,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後來在分科教育時遇到39期學弟還有更好笑的,有一個學弟可能因為知識量不足,或是因為墨水不夠,在左手臂肱三頭肌的位置刺了一個只有六隻腳的蜘蛛,因為空間不足沒辦法再補刺上少掉的兩隻腳,被我笑很久的他一直不斷的解釋這是專屬於他的變種蜘蛛,由於當時的軍中還是很保守的,所以入學體檢時有刺青是進不來的,進來之後才刺的只要別太誇張應該都還沒事,後來體能很好的這位學弟在報名甄選海龍蛙兵時,體能測驗全過了卻因為手臂上有一隻六腳蜘蛛而落選,年少輕狂的我們真的很好玩,總是會想一些有的沒的把戲在混日子。

肱三頭肌
*圖片來源:網路擷取,肱三頭肌位置示意圖*

  「藍波」張志豪是台北人,國中是籃球校隊,一開始和我分在同一班,除了長的高之外,那時候的他身上總散發著一股吸引人接近他的號召力,有學者稱它為領袖魅力,這是一種很神奇的力量,後來發現原來很多人都有,只是出現的時機每個人都不一樣,幸運的人會一輩子都散發這種魅力,只是怎麼運用就看個人的機運了,或許你我都曾有過,只是你可能沒在意而已。

  剛開始我也被那莫名的號召力吸引試著想和他成為好朋友,但後來或許不同調就不了了之了。

  「肥明」王啟明,台北人,同學之中算是蠻早結婚的,也是我曾認定會作一輩子好朋友的,因為他總是掏心掏肺的把我當自己人,後來在高三的那年為了某件小事鬧僵,我也不明白什麼原因造成的,只知道那段時間他很刻意排擠我,自討沒趣的我也沒多加理會,直到後來肉丸受不了了私下問我,你們這樣到底還要僵多久?才明白,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很微妙,起因只是不經心的一句話,弄得連好朋友也當不成,但我一直很慶幸曾在軍校中結交到這樣知己的好友,所以你看吧!讀個軍校還要演演小心機的內心戲,人生真的很無言喔!

  啟明的父母親年紀都很大了,家中有一位弱智的哥哥,他常常會把我們幾個好朋友在休假的時候帶回他樹林的老家玩,也希望我們能把他家當成自己的家,他哥哥因為小時候一場高燒燒壞了腦袋,雖然在他家的時候常看他拿他哥來開玩笑,但也曾聽他說過,就算醫生說過他哥哥能活的時間可能不會太久,父母的年紀都那麼大了,他也會盡力照顧他哥的,這點很令我感動。

  「大小奶」表面上看起來像個戴黑框眼鏡的書呆子,特別是他時而呆滯停格的臉部表情,會被叫大小奶是因為洗澡時被我們發現他有一邊的奶子是凹進去的,從此之後就有了大小奶的外號,叫久了之後就自然縮減成「大小」。蠻可惜的是他高三那一年的寒假在校外偷騎一台沒拔鑰匙的機車被警察抓到,因為現行犯的關係被勒令退學了(退學對他比較有利,因為是現行犯,未成年犯刑判的比較輕,當時的軍校生是歸類為現役軍人的,被判軍法的話罪會很重)。

【動物系】:這門派很特別,主要是以行為模式像某一種動物,又或是身體特徵雷同,也有可能是長得像,總之,叫著叫著就越來越像,動物系又細分成水系及陸系兩種,水系的有人因為長得有點像烏龜的被叫「龜公」,有點像章魚的就會被叫「他扣」,跟金魚一樣記憶力僅有七秒的就叫「金魚」,陸系則集合了各大陸生動物為主,像什麼「金剛」、「肥貓」、「狗良」、「駱駝」、「水牛」、「猴子」之類的,族繁不及備載。

  「金剛」是高雄人,一開始和我分在同一班,除了運動細胞特別發達外再加上全身體毛多,配上那長相濃眉大眼還真有幾分神似金剛,打籃球時的賣力度跟暴發力也是夠讓我嘆為觀止的。

  「肥貓」算是我求學時蠻佩服的一個人,圓嘟嘟的娃娃臉配上那一米八幾的漢草,第一眼看到時是總覺得不大諧調,但處理人際關係有他那一套總是圓滑不傷人,特別熱衷於處理中隊的大小事物,包含採購隊服等雜務都是不遺餘力,算是七隊的公關兼總務。

  「狗良」林建良,台中人,力大無窮是他最大的特色,曾經在外面一台拳擊的遊戲機被他輕鬆一拳打下去之後螢幕顯示是最高紀錄300磅,從此之後他自封自己的外號為「一拳打倒一頭牛」,剛開始我對他很不熟,時而瘋瘋的時而一臉正經樣,啟明會被取名「肥明」也是一天到晚聽他叫到習慣的,和他相處一陣子之後發現其實他人還蠻好的,只是對於某些事情他會很執著。

  「金魚」是別班的同學,會被叫金魚有可能是因為他長得有幾分像金魚,那招牌閃亮亮的大眼睛再加上迷死人的大嘴巴,最大的特色是講話總是很大聲,他也是我們七隊畢業多年來最熱情號召同學會的召集人之一,如今也是某公司的大老闆,蠻感謝他的對老同學總是那麼的熱情。

【諧音系】:分類群中的大宗,像我的名字一樣大概率會被叫什麼魚之類的,姓蔡名字裡有甫的,通常就叫「菜圃」,其它的名字有可能就是「菜頭」、「菜粽」之類的,姓石的這類少數姓基本會被叫「石頭」,名字裡有「浩」字的,大概率會被叫「浩呆」,我們同學還有叫「陳浩南」、「糖果熊」這一類很特別的諧音名,其它的更不用說,諧音梗是這個圈子裡的主流。

  「浩呆」是苗栗客家人,是個脾氣超好的乖乖牌同學,只能說他是一個好好先生,和他熟了之後我們這群人曾經試著想盡辦法惹毛他,但都不見他翻臉,身材很壯是因為他國中是游泳校隊練出來的,在他的身上我學會的第一句客家話就是罵人的「調兩梅」,其它的就是一些阿里不達的廢話。

  「糖果熊」本名叫唐國雄,是超瘦的中壢人,眷村長大的小孩,父母親的年紀很大,沒記錯的話他說他是被收養的,曾經有請我去他家吃過飯,他老爸愛吃的招牌青辣椒是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道菜,他的個性很好,但缺點是容易被牽著鼻子走。他是飛修科的,很可惜的是高三時跟大小奶一起出了事被退學了。

  至於「陳浩南」,本名陳振南,台中人,並不是因為長得像陳浩南,也不是名字像的原因,是因為我在寫這本書的同時,瞎掰亂取的,在我的印象裡他看起來胖胖的,但也是一個作風大膽舉止異常的怪人,著名的事跡就是在捷運車廂裡坐滿人情況下沒預警直接抓起把手「拉單桿」,嚇傻全車的人,還有一回直接在車廂裡作起「伏地挺身」,聽同學說有一回他們一起步出台北車站時,一上手扶梯到車站大廳,只見陳浩南一個人站在大廳高喊「哇!台北耶!」一種鄉巴佬進大城巿的行徑,嚇得其他人全裝作不認識走開,夠猛吧!其實他本質不壞,但聽同學說他退伍後好像真的跑去當古惑仔。

陳浩南
*圖片來源:網路擷取*

【行為系】:算是在這圈子裡的非主流,主要就是看個人的行為,有一個同學,因為超愛吃雞翅的就這樣被叫「雞翅」。所以囉!愛吃雞腿、雞排的在那團伙之中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不要因為自己一時的怪癖莫名成為了自己的外號。

  講到這,有一個是讓我蠻訝異的,還有同學的外號竟然是因為他的口頭譂,「瘦爆笑」是台北人,個子小小的卻是個愛打籃球的狂熱份子,會被取外號叫瘦爆笑是他的口頭譂,那年代台北人很喜歡說瘦什麼瘦什麼的,像很爽很開心就叫「瘦送」,他遇到覺得很好笑的時候就會說「瘦爆笑」,因為太常講了(同學們都太愛搞笑了),就被同學取這個外號,叫久了之後我們都直接叫他「阿瘦」,只是到現在我還是不懂,加個瘦,究竟是語助詞還是形容詞。

【名特產系】:其實蠻⋯⋯的,老家種香蕉的很容易被叫「香蕉」,什麼西瓜芭樂的大概就那個概念,家裡賣什麼的一旦被同學知道,也很容易就被拿來當外號使用。

  這派系的代表人物是「肉丸」,台中人,狗良國中時的同班同學,一起來讀軍校的,會被叫肉丸純粹因為他們家是台中遠近馳名的肉丸店,曾經一開始有人叫他「剛果」,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由來,他退伍之後就回家繼承家業,其實他家也不缺錢,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來讀軍校,後來才知道讀軍校的同學之中有不少同學家境都不錯,會讀軍校有各種不同的原因。

  肉丸也是後來把我拉入以「肥明」為首的六人天團,那段時間我蠻開心的,因為有了一群可以談心的好朋友,讓讀軍校的生活變得沒那麼枯燥乏味,那是一群聊天一整晚聊到天亮都不覺得累的那種。

  肥明的神秘號召力聚集了我們五個,除了我、肉丸之外,另外三個人就是「浩呆」、「狗良」跟「陳浩南」等等一系列怪咖的組合,坦白來說,我們這一個團體是好人組成的,但我們的任務不是除暴安良懲奸除惡,只是看到弱小同學或我們之中有人被欺負時,互相會站出來為對方說話。我們這幾個常常混在一起,不管是休假還是在營都一樣。呃對了,曾經我們這個團體後來有加入過二個人,就是「糖果熊」跟「大小奶」。

  至於我呢!從小到大只有被叫過兩個外號「緣投仔」跟「大頭仔」(台語發音),但這兩個外號在這裡好像都不適用,所以後校三年沒有什麼特別的外號,因為我的名字有個「宇」字,在「肝膽相照」時我好像自我介紹說我的外號是台南名產「𩵚魠魚」,但不是很好記所以大伙久而久之就忘了。

  反正重點就是要好記啦!若是你不想被亂取外號的原則只有一個,不予理會久了就沒人會那樣叫你,若是別人那樣叫,而你回應了幾次之後,習慣了之後你就被定型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應該要提一下,我剛進來時的好朋友-「菜圃」,他是台北人,也是我剛到軍校時一開始最麻吉的好友,會和他熟是因為編排在同班,我95號他100號,他的個性很直,相處起來簡單,說兄弟就是兄弟,缺點就是個性太火爆,喝醉酒會亂打人,有一回休假和同學相約KTV唱歌,晚上要收假他卻喝醉了,一路上看到人不分青紅皂白衝上去就是一拳,後來一年級讀不到一半好像就因為打架事件被退學,記得他要離開時是我一個人陪他出校門的,那時我還很有義氣的告訴他以後要保持聯絡繼續當兄弟,最早一開始我們是四人幫,「我」、「菜圃」、「肉丸」、「金剛」是很要好的伙伴,同一建制班也同進同出,後來也是因為菜圃走了我們這團也散了,肉丸才把我拉進了「肥明幫」。

  但我自閉的個性也是在這個階段給改正過來的,有句話說的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是一個適者生存的環境,弱內強食的生存法則就是,千萬別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可以欺負的對象,大團體裡頭學習別人的生存模式也是讓自己存活下去的不二法門,但我的原則是不打架、不挑撥,也不和漢草好的同學鬧僵,少一個敵人就是多一個朋友,當你的旁邊充斥著一堆朋友的時候,你的敵人和你的距離就會漸行漸遠,自然而然你的安全圈就會塑立起來,很多時候瘋狂一點,或許不是你的本性,但卻是化解別人對你產生戒心的最好方法。我不會去臭屁說我的人緣有多好,因為確實也沒有很好,但我的敵人,至少在這個大染缸裡,是不存在的。

  當然,當時內部的小團體不計其數,只是大部份都只是好朋友而已,尤其是朝夕相處的狀況之下感情就像兄弟一樣,只是五湖四海的兄弟一多了,剛開始的頭一年三不五時就會看到同學們嗆聲到後山去單挑,決鬥完之後,就悶著頭再回到隊上,現在回想起來,感情還真的是打出來的,剛進去的第一年衝突蠻多的,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就互看不順眼,旁邊造勢敲邊鼓的人也不少,當然也是存在所謂的「抓耙子」,印象深刻的是新生時有一個快退伍的區仔每次巡寢時總是帶著一支球棒晃著晃著,可能是深怕一個不小心換他被扁,他也很可愛,每次聽到有人說有同學在打架,第一反應都是問打完了嗎?打完了再叫我。高二時幹架的事就少有耳聞了,到了高三,大家的親如兄弟的狀況之下,再天大的事也不會輕易的出手了。

  話沒說完,臥虎藏龍絕不是蓋的,除了上述的那些同學外,也有沒心臟的跑三千公尺跟飛的一樣的同學,也有練體操身體壯如牛的可以徒手在單槓上轉好幾圈的,還有幾個愛打棒球的,後來還組隊代表後校參加高中聯賽打進全國十六強(全台軍校唯一有參賽的,那一年報紙還斗大的標題說是來自軍校的黑馬),還有跆拳道黑帶,整體來說會【話虎爛】的佔比較多數。

  有一個來自花蓮外號叫「花蓮豬」的同學(我們取的,另外比較常叫他「普渡豬」),他總是臭屁說他以前在外面混黑道的,有多會幹架多凶狠多大尾,他就歸類在我說的黑社會第二類型人物,但他的破綻就是每次話虎爛時一定會結巴,所以只要一開始結巴就知道他又在虎爛了下一秒立馬被全體吐槽(變成了同學們間的第一反射動作),他在某一次休假時在平鎮保齡球館把錯妹,一個人被通校的學長打成豬頭收假回來躺在床上休養了幾天之後,就比較少聽到他再虎爛他的豐功偉業了。

  「普渡豬」最屌的是,他真的每次都很愛現,總吹噓自己是花蓮有名的舞王,所以一遇到有什麼活動或需要熱場子時就會被我們拱出來現,招牌是地板動作裡的泥鰍舞,但別人跳像泥鰍,他跳起來卻比較像是在地上翻滾掙扎的豬(尤其是在柏油路上滾的感覺,我常懷疑他一定很痛只是一直在硬橕),我覺得會被叫「普渡豬」應該是這樣來的,那停格畫面就是趴在地上,四肢張開,只差塞顆橘子就成形了。在外面看別人跳舞給人的感覺是自信的節奏,他的那付屌屌的雞巴樣真讓人覺得又好笑又很想扁他,後來聽同學說在畢業舞會上,真的太多同學忍不下去了,把他圍起來痛毆一頓,當然下一秒就是鳥獸散誰也不認帳。

  同學都是來自全省各地,連遠在蘭嶼的都有,有蠻多原住民的同學,甚至還有原住民雙胞胎一起來讀軍校的,絕大部份他們會選擇讀軍校是因為家族裡就有人在部隊中混的不錯,讓他們覺得未來的出路不錯所以就選擇了這條路,他們的共同特色就是體力好,歌聲棒,還有一個愛喝酒的習慣,我人生中的第一杯酒就是在學校裡喝的,在那個瓶裝紅標米酒即將退出巿場的年代(印象中每瓶22塊,以前是拿來喝的,後來改成份加了鹽後就變成料理米酒為主),米酒加綠茶、加威士比、加養樂多都是他們調給我喝的,他們厲害之處就是不管怎樣就是有本事生的出酒來,偶爾還會出現高梁,舒跑特調的後勁真的蠻猛的。

  印象深刻的就是某次休假前夕被他們灌個半醉,隔天休假換好便服要出營門時我還是微茫著走出去的。原住民的同學總有很多與眾不同的專長,常聽他們吹噓什麼獵山豬啦抓飛鼠的故事,但他們設陷阱的功力可真是一流的,有一年七隊被分配到整理學校的垃圾場,那個露天垃圾場鼠滿為患,但他們抓老鼠靠的不是捕鼠器,而是一支樹枝幾塊石頭再一個誘餌,隔天一來就抓到老鼠了,缺點是老鼠的下半身都被石頭壓扁了,但至少他們不會想把老鼠烤來吃,不然我一定當場吐的。

  所以我說,這裡真的是臥虎藏龍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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